17 一月 2017

永恒的可贵——致有限有憾的人生

我是个基督徒,但却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基督徒。

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,在我的内心深处,其实一直畏惧着总有一天我将老去,身体机能开始退化,并且死去的事实。

还记得我小的时候,不知道几岁,半夜一个人在客厅里看戏。看着看着,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想到总有一天我将会死去。我将要与这个世界告别,我将会去到一个,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。而我还会不会存在,也完全是个未知数。

当时想着想着,眼泪竟然就自己流了下来。

我是如此地害怕死亡,又是如此地渴望永生。一个不老不死的人生,那该多好。

我看过很多吸血鬼的电影,又或者是关于不死人的故事。其中一些让我如此地羡慕的,便是他们能够跨越好几个世纪也不衰老,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,变换着各种各样的身份。

那是一个,永远都不需要害怕时间流逝的国度。在那样的国度里,我可以尽情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,成为我想成为的人。

你可能觉得我很天真,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小伙子的胡言乱语。但说真的,你没有想过永生吗?

为什么在近代,做自己这个词,开始变得越来越普遍,也成为了时下被普遍倡导的人生价值观?去认清自己,发挥自己,狂飙属于自己的人生?那是因为,在有限的人生里,谁都不想庸庸碌碌了几十年之后,回首过去,却完全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人生定位啊!

但是如果,生命是无限的话,你还会如此在意吗?

坦白说就没那么在意了对吧?因为你几乎永远不会老,你永远都不会留下毕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。只要你还活着,你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,你就可以享受各种各样的人生,在历史里面尝试各种各样的角色定位,成为不同的人。这个世纪当个商务男,下个世纪当个艺术家,后个世纪做个律师,还有演员、歌星、作家、导演、科学家等等。拥有永生的力量之后,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,去成为你想要成为,却一直无法成为的人。选择错了,不用担心,因为你还有几千年的时间可以活着啊!

不老不死的你,只要有心,就能过上各种各样的人生。这样的人生,难道你一点都不羡慕,一点都不想要吗?

小的时候一直很羡慕大人的生活,感觉自由自在,完全不受拘束,爱去哪里,就去哪里。似乎也有着永远都花不完的钱财,可以随意购买自己所喜欢的东西。但是慢慢长大之后,内心却也越来越抗拒当初自己所向往的生活。

确实,成为大人之后,可以随意挥洒自己的钱财,购买自己所想要的任何东西。但是这一切所谓的钱财,让这个世界如此有序运转,又让这个世界变得如此冷漠丑陋的东西,确实用我们有限的生命所换取的。钱是有了,但是长大后的生活却并没有小时候想象中,那样的自由自在。

所有在我眼里的那些自由自在、无拘无束,不过是是我选择性看到的虚假而已。

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在中学毕业后,都找了份临时工,心里一直充满着复杂的情绪,既羡慕着,却又为他们深深可惜着。羡慕的是,他们开始能够透过自己的能力,赚入自己的生活费,买自己想要买的东西,而不再让家里多一份负担;而可惜的是,他们其实都牺牲了不少个人的时间与空间,朝九晚五,才能换来这些钱吧?

身边好几个朋友,印象中,总是每次上网到深夜也不愿意入睡的人。但开始工作之后,渐渐地,越来越少见到他们在深夜的时候上线。偶尔有些事情要找他们聊聊,白天在工作,晚上回家之后则是直接累趴了。一封讯息,往往需要好几天之后,才会回复。宛如机械般地工作着,对于生活的麻木,渐渐将自己的生活给度让,这是让我无限可惜的。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跟他们见面,感觉以前那种中学时期的任性,都渐渐在他们的身上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又一道被现实所拷上的枷锁。

于是,我又开始羡慕人生胜利组了。

物质上完全没有问题,自我实现上更是比别人来的更完满。自由支配着自己的钱财与时间,这样的人生,难道不让人称羡吗?这样的人生胜利组,其实在IG上都屡见不鲜。但是要成为这样的人生胜利组,我想背后也牺牲了不少吧?可能是过去的个人生活,也可能是曾几何时自己热衷过的人事物,而很有可能,所谓的胜利组,不过是成为了他人眼中的胜利组,却成为了自己人生中的失败者。

但是转念一想,这世界上似乎也存在着一种,活在当下,完全不为未来烦恼的人吧?

这种人的生活素质基本上不差,但也没去到很富裕的程度。称不上胜利组,同样需要打工,但是却往往能够在工作间,找到时间让自己享乐于生活中。在我的理解范围内,他们不需要为未来烦恼,相对容易满足于现在的生活,偶尔出个国旅游,过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生活,偶尔任性,偶尔疯狂。但在娱乐之后,又很快进入平淡的生活,然后在闲暇时间做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。这样的生活,听起来很不错。但这种生活,往往止步于婚姻与家庭负担之前。有了另一半和家庭以后,活在当下,基本上就成了他们的人生过去式。

人终有一死,或轻于鸿毛,或重于泰山,或迟,或早。

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人,都是平平无奇的。他们的存在,不过是成千上万个普通人的复刻版而已。或许在细节上有所不同,但是大意上却是雷同的。读书,打工,成家,立业,生孩子,养育孩子,看着孩子长大,然后老去,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,含饴弄孙,最终抱着些许遗憾却又安详地死去。我们不能否认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重要性,没有他们,整个世界都会因此停滞,不再滚动。但他们的存在,也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螺丝钉而已。成千上万个,如此重要,却又如此平凡的螺丝钉而已。

写到这里,肯定有人会在心中呐喊:螺丝钉也很重要啊!你怎么能够其实他们的存在。没有他们,能够有你在这里当键盘上的哲学家,说些莫名其妙又不负责任的话吗!?

确实,他们的重要性从来不能被否认。我所叹息的,不过是他们存在的方式而已。

在制造一个庞大的机械,并且让它不断运转的过程中,螺丝钉确实是必不可缺的。但往往,螺丝钉却也是随便就能顺手拈来的东西。一个螺丝钉不能用了,大不了换一个。一个螺丝钉生锈了,大不了丢掉换一个新的。一个品牌的螺丝钉不好用,大不了换一个品牌。正因为螺丝钉如此重要,却又如此平凡,人们往往不会在赞叹一个机械运转的原理和功能的时候,也同样赞叹着螺丝钉的存在。更不会有人去在意,为了制造出这样一个机器,过程中用坏了多少个螺丝钉,丢掉了多少个螺丝钉。因为在他们眼里,螺丝钉太过于渺小了。

正如我所说的,重要,却又如此平凡着。

有人说,既便成为螺丝钉,我也要成为最坚固,最杰出,最闪闪发亮的那个螺丝钉。我赞叹这样的人生目标和毅力,但很抱歉,就算你再耀眼,再优秀,你充其量,也还是个螺丝钉。短暂地辉煌后,也同样会老旧,黯淡,被后来的,跟你当初同样耀眼的螺丝钉所取代。

在我写这篇废文的前几个小时,恰好在面子书上看到了一篇报道。报道中列出了八位富翁,声称他们八个人就掌握了世界人口总财富的一半。这才是人们所注意到的存在,他们才是那些,由成千上万个螺丝钉组成,拥有着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的超级机械,他们才是会在人类发展史上留下印记的人。

人生有限,我不甘若凡。

这句话是如此倔强,却又如此鼓舞着人心。

正因为见证了世界上有着太多太多平凡的人生,离开人世的几十年后,渐渐被世界淡忘,最终他们的存在,也不过是停留于名字又或者是神桌上的神主牌而已。甚至再过些时日,早以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这个世界上。这时候我不禁叹息,这样的人生,有意义吗?

有人说为什么一定做个会让世人所铭记于心的存在。这样的存在太累人,人生苦短,何不过个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生,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。但这样的人生,在你所谓的潇洒数十年后,做自己数十年后,年老的时候回眸一看,你的人生除了你自己觉得过得很好很不错,满足了你个人的需求以外,还剩下些什么?最终你不过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走了一遭,除了自己觉得很爽以外,你的人生,还有什么是值得被人所记忆的?

我当然也不会因此告诉大家,为了让自己会被他人铭记于心,而牺牲一些自己无比珍惜的人事物,去成为一个从来不想成为的人。只是人生在世,我总想要留下些什么,留下一些能够证明我存在过这个世界上的证据。

我不甘若凡,更不想被世人遗忘。

以至于我一直很努力想要成为一个不平凡的存在。哪怕真的有一天我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,我的存在,确实能够被世人所铭记,在某个事物与时间点上,被人记着。而辩论,就是那个事物。

曾经看过一则微博,是一个个人蛮欣赏的学长写的。帖子上写着自己输了比赛后,与另外一个拿了亚军的学长在宴会上喝醉,然后抱在一起抱头痛哭。理由恰恰好就是遗憾自己未能成为一个会让人永远都记得的存在,感叹着在未来几十年后,便会被世人所遗忘,形同从未存在过。

当下看了这篇微博,心理完全能够感同身受。毕竟自己,也是一个极其需要被他人认同,并且渴望着被世人所注意到,永远记得,心里有所缺失的人。但是举凡利用任何一种方式来成为这样的存在,都需要牺牲相当大部分的个人,才能够换取这样的人生价值。正因为人生有限,所以这些牺牲,这些成就,才让人歌颂伟大,但又不禁为之叹息。

这又回到了一开始说的,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能够成为不老不死,继续以肉体的形式,或者超越肉体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候,我想很多的人生局限,都能因此被打破吧!用不同的人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,而每一个人生都能让这个世界因此有所不一样。这样的存在,才是我内心所极其向往的。

我害怕死亡,不仅仅是因为对于未知的恐惧,而是在死后,我无法继续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。而我害怕衰老,则完全是因为我会丧失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的能力。这样的未来,是我所深深地恐惧着的。

对于人生,我越来越无法用“无法天长地久,但至少曾经拥有”的那一套来说服自己。我想要做的事情很多,我想要完成的梦想很多,我想要弥补的各种遗憾也很多。而这一切的一切,都只能透过永生,我才能完成。我极度渴望着这样的可能性,深深地渴望着。

你可能觉得我跟秦始皇,还有历史上想要永生的人都一样疯了。但只有在你深刻地体会到,意识到在有限的人生里面,有着太多的局限和无奈,而自己想要实现的事物太多的时候,你就会明白,永恒的可贵。

这或许是一种执念,让我这辈子都看不开,想太多,无法享受当下。但我很清楚地知道着,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的话,我真的会选择永恒不老不死地存在着。

因为只有一直活下去,你的人生,才不会有任何的局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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